苍火坠

远行客(2)

大概是个过渡......


紧赶慢赶,三个人总算是在完全天黑之前赶到了镇上。

这儿依着碧落山,便唤碧落镇。说是镇子,不过是比山上稍微有点人气,街边的草屋破的跟林三酒的屋子一个样。居民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此时都纷纷缩回屋子做些家常事物,准备上床歇息。街上空荡荡的,就几家客栈还挂着盏不明不暗的灯笼。

他们一行人连着赶了一个时辰的山路,全靠一双肉腿撑着。饶是两人武功底子都不弱,奔到现在也都累似废狗,一进镇子,清久留强撑着把季山青放下,随即往旁边一倒,顺着木杆子软绵绵的往下溜。

林三酒比他好一点,毕竟比他背的东西轻。她喘了几口气,苦笑道:“晚上别提住了,连晚饭都没着落。”

她转头看了看季山青,心里有点发涩。这孩子只有十二岁,就得跟着她受苦。林三酒摸了摸季山青的头,问他:“阿青,饿吗?姐姐出来的急,也没想着要备些干粮。”

“不饿!”季山青冲她露出一个清澈的笑容,他拉了拉林三酒的袖子,眼里露出点狡黠,“姐,我想到个好去处。”

 

“阿青,这会不会太冒犯别人了?”

“怎么会!姐你也不想想,你每次去他那买菜,他坑了你多少铜钱!明明是一样的萝卜,他非说自己的最嫩还没虫,比别人贵两个铜板,就你还都相信他。走了清久留!你怎么还睡着了!”

林三酒忧心忡忡背着包袱,任凭季山青拉着自己的手在街上七拐八弯的走。她怎么也没想到,阿青说的好去处居然是……

“碰”的一声,门开了。

下一秒门内的人便窜了起来,指着他们“你你你这这这”了半天也没说清一句话。

季山青抱胸不屑的哼了一声,清久留一声都懒得出,林三酒摸了摸鬓角,只得应了一声,“是我们。萝卜,晚上借你家睡一晚,地上就行。对了,还有吃的吗?”

 

萝卜姓罗,真名不详,是个地地道道的菜贩子。他摊子上的其他蔬菜都普普通通,唯独萝卜又大又水灵,是这镇中一奇。凭着萝卜他渐渐的有了些名气,一来二去,大家全叫他萝卜。每日菜摊上,“萝卜!称株萝卜!”诸如此类的对话时常耳闻。

林三酒跟他有过些来往。每次在他那里买菜,他滔滔不绝的扯皮她起码要听上一刻钟,烦的她想一刀砍了这菜贩子。可他的萝卜确实好吃,炖牛肉再合适不过。林三酒是个率直的女土匪,哪里受得了他这绵绵缠丝,每次都被烦的忘记还价,直接扔下铜板走人。一来二去,林三酒成为萝卜心中第一肥羊,直到她带着弟弟来买菜的那天。

那一天,萝卜感受到了被智商支配的恐惧。

季山青很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,说话逻辑清晰,针针见血,极不客气。可怕的是,他还是个小孩子,就算把萝卜堵的脸都绿了,大人总不能跟小孩计较。

那次萝卜没捞到一个铜板,反而倒贴了一堆菜,低头哈腰的求着林三酒姐弟快走。但季山青觉得很有趣,每次买菜必定要求着林三酒带他一起去,好“为姐姐省钱”,险些把萝卜欺负的迎风流泪。

 

大晚上的看到这两张熟悉的面孔,新仇旧恨涌上萝卜的心头。他一跃而起,颤着手指着林三酒的鼻尖,“你到这来做什么?我早就收摊了,别想从我这捞走一根菜叶子!”

季山青上前半步,把脸撑的高高的,“萝卜,你别不识抬举。我和姐姐这次是被请到城里去做客的,要不是那位催的急,我们也不会在这个点下山。”

“没错。”清久留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瞌睡,凑过来,“这位小哥,你跟他俩过不去,可别跟银子过不去。那位老爷给了不少,就借宿一晚,不会少了你的好处。”他用手肘撞了撞茫然的林三酒,“别愣着,把老爷给你的银子给人瞅一眼。”

林三酒晕乎乎的从包袱里掏出了两块纹银。

“看见没,这两块明天一早就都是你的了。”季山青跺跺脚,不耐烦地说,“快让我们进屋啊。”

 

“哪来的老爷?”林三酒撑着眼皮小声问。

萝卜在金钱的诱惑下,给林三酒一行热了一桌菜,细致的给他们提供了洗脸水和被褥,前前后后忙活了一个时辰,四个人终于都倒进了被窝。

“姐啊,你怎么还在想这事。”季山青含糊的回答,“那不就是蒙萝卜的么……”

“这怎么行……我们身上总共就这么点钱……”

“你别操心了,包在我……”清久留半句话断在了呼噜里,显然已经跟周公谈心去了。

林三酒使劲眨了眨眼,终于没能抵过一阵阵的困意,栽在枕头上睡着了。

 

第二天寅时时分,天微微擦亮,整个小镇笼了一层青灰色的雾气,随着全镇人的呼吸微微颤动,未曾醒来。

但林三酒却被推醒了。

季山青跪坐在她枕头旁边,小声的叫她:“姐!姐!快起来!”

林三酒费劲的从被窝里把自己刨出来,仔细看了眼天色,一闭眼又要往被子倒。

“哎哎哎!姐姐,别睡了!”季山青又急又忍不住笑,“你想好怎么哄萝卜了?”

“没。”林三酒猛地一个打挺坐起来,闭着眼转头问他,“怎么哄?”

“不哄。我们直接跑。”季山青笑嘻嘻的,补了一句,“姐你快点,他去割菜了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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