苍火坠

无心插秧(2)

这个日期真的太好了,不更新真是对不起它......硬凑了几个字


木辛到河边的时候,已经有一群少年在里面扑腾了。他们在打水仗,你蹬我一脚,我掐你一把,皮肤晒得红彤彤的,张大嘴笑起来时,一口白牙熠熠生辉。

有个小不点瞟到他来了,把同伴摁在水下的手松了松,向他大声招呼:“木辛哥!这儿……”话没说完就被缓过气来的同伴一把摁到了河底。

“木辛哥,今天和我比试比试好伐!”从水里站起来另一个少年,抹了把脸,向木辛招手。

木辛笑起来,“是阿六啊,插秧吃力,今天算了。”村里的瓜皮娃子一茬一茬的长大,没人肯费力气记他们的大名,都按排行叫。这小孩是林家老六,是村里的孩子王,整日吵吵着摸鱼打鸟,上树下河,被爹娘抓到又是一顿好打。

他把上衣和裤子脱在岸边,一头扎进了河里。冰凉的触感让木辛不禁长长的舒了口气,他干脆把头也浸到水里,好把自己无聊和越界的念头冲出脑子。等到裸露的皮肤适应了水温,他仰躺在水面上呆呆望着天空,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。

天是蓝的,云是白的,水是绿的,山是青的……木辛一个激灵,懊恼的发现自己的思路又跑偏了。他低声骂了一句,往林阿六那边游过去。他要给自己找点事做,不管是什么事情,快让他暂时忘记结婚和季山青吧!

他游到阿六身边,刚想开口,就见阿六一脸严肃的跟他说:“木辛哥,那个烦人精来了。”

气氛忽然凝重起来。肚皮朝上漂着的、潜在河底吐泡泡的、大呼小叫互相追逐的,半条河的少年全都停下手上的动作,站起来往一个方向行注目礼。

烦人精?是谁?木辛一头雾水。他意思意思跟着大部队看向那个方向,忽然腾地一下涨红了脸。

季山青为什么会在这里!

那一瞬间,木辛脑子里不断的冒出一个个问题,为什么季山青会往这边来?一个姑娘家怎么可以看见赤着上身的男人?自己这样是不是比上次更蠢?

但是他最终选择了一个最紧急的问题。

“你们叫她烦人精?”木辛一把把这小子拎起来。

“没、没错啊,我们都这么叫他啊。”阿六摸不着头脑的回答,随即在水里扑腾起来,“木辛哥你干嘛!我还叫错了不成!”

木辛顿时意识到自己险些暴露。他咳了一声,把阿六放下来,顺手还摸了摸他光溜溜的头,“做啥这么叫人家?”

“哼,他在村里做的那些事哥你不知道吗?”少年交叉两条沾了水的胳膊,歪斜地摆了个抱胸的姿势,“我见他就烦。这几天还老往河边跑,就坐在那里直瞪瞪望着天,这样我们还怎么玩?你说他是不是烦人精!”

木辛还没作出反应,旁边的一众人都开始点头。

他又生气又无奈。小孩子能有什么想法,他不用想也知道,是家里的大人在私底下骂季山青,被这些小孩听了一耳朵,就拿来大做文章。

此时季山青已经走到近旁,可一眼也没看他们,找了块草地坐下来。

那种又庆幸又生气的感觉又来了。虽然她没注意他,但木辛还是被羞耻心打败,小步小步地往岸边挪,至少让他穿着衣服面对心上人吧!

但阿六从来不愿意让他省心。大概是想在年长者面前表现一下,他忽然朝着季山青喊了一声:“喂!你这人怎么回事!天天来烦不烦!”

季山青受惊般迅速抬起了头。木辛看见她的眼睛迷茫的眨了两下,开口反驳道:“可我坐在这里跟你们也搭不着啊。”

“怎么搭不着,因为你干的那些事,我们家这几天难熬的很!你还好意思在这儿晃!”

季山青的神色瞬间冷了下去,她嗤笑一声:“那就不关我的事了。”

“你给我等着!”少年年轻气盛,当即便哗啦哗啦地向岸上蹚去,没走出几步,他的胳膊被一个人一把攥住。

木辛的脸色很难看。他低声呵斥:“你想做什么!多大个人了能不能懂事!给人家道歉!”

“木辛哥!凭什么!”阿六挣动了几下,始终甩不脱木辛的桎梏。他恨恨的呸了一声,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,又说,“你天天坐这,怎么不下来?该不会……你还是只旱鸭子吧?”

在乡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,水性不好是不成的。生长在水边,却不亲近养育自己的水,会被人看不起。季山青想必也十分清楚这个习俗,因为她的脸涨红了,声音也变响了:“怎么可能!我……”

“那你下水啊!跟我比一场,你赢了的话,我就道歉!我赢了,你就别在我面前出现!”阿六趾高气昂起来。

河里的小伙子们都开始起哄。显然,他们都不喜欢季山青。“我看你是不敢吧!”“纸老虎一个。”“就这种人还当会计,笑死个人……”

“你们别太过分了,这样对一个女孩子……”木辛皱了眉头劝阻,尾音却淹没在少年们的起哄声中。

大概是哪句话戳到了他的痛处,季山青腾地站了起来,边剥衣服边往河里走。

木辛愣住了,所有事情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。他没来得及制止阿六和其他少年,也没来得及疑问季山青为什么可以在一群男孩子面前脱衣服。当然,这个疑问一下子解开了,季山青平坦干瘦的胸膛就这样猝不及防又顺理成章的摊在了他面前。

他是个男孩子!!!

奇怪,木辛想,他明明站着,却觉得自己已经沉进了河底的淤泥里。早上他仔细严肃的考虑想娶的人,现在却发现是个带把的!

是个男的,为什么留长头发?

是个男的,为什么长得那么好看?

木辛转头四顾心茫然,他没有看到一个脸上有惊讶之色的少年,难道真的只有自己以为他是个女孩子么!他无语凝噎,不知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,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个变态,一双眼只机械的跟着季山青移动。

他盯着季山青气势汹汹地走下来,却在河边顿住了,脸色慢慢变白。水波擦过他的脚趾,他反射性地往后缩了缩。

“怎么不下河?怕不是真是个旱鸭子吧!”

“怎,怎么可能!”季山青可以忍受那些大人对他的质疑并在心里暗暗嘲笑,却有点招架不了同龄人对他水性的怀疑。他咬了咬牙,一脚踩进了水里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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